孖女心連心

作者: 歐佩娟 (嘉嘉)

「楊柳枯了，有再青的時候，燕子去了，有再來的時候，聰明的，請你告訴我，為甚麼時間一去不復返？……」傑仔高聲朗讀課文，一邊卻把玩著「美少女戰士」閃卡。
媽媽看見傑仔讀書不夠專心，忍不住叫他：「傑仔，專心讀書吧！讀完再玩，好嗎？」
「哦，知道了！」
「楊柳枯了，有再青……」傑仔讀書的聲音很響亮，吐字也很清楚，但就是少了一點認同和感情。
「聰明的，請你告訴我，為甚麼時間一去不復返？」媽媽興之所至，也跟著傑仔朗讀，然後按著傑仔的手，用凝重的眼神望著傑仔。
「聰明的，請你告訴我，可以嗎？」媽媽再次帶笑的問傑仔。
傑仔被媽媽突如其來的一問，怔住了。
「老師說，時間一旦逝去，就不會再來，所以我們要珍惜時間！」傑仔斷續地複述老師在課堂上的話，手裏依然把玩著「美少女戰士」閃卡。在言談間，傑仔似乎未充分掌握「時間一去不返」的真義，因為他的眼睛從未離開過「閃卡」。
「傑仔，讓我問你，時間天天的過去，你會變得怎樣？」媽媽耐心的問。
「我會天天長大，長得比你更高大。」傑仔自豪地舉起雙手，表示他的願望和信心，語調是輕快和開朗的。
「唔，當你長得比我更高、更大時，你會做甚麼？」媽媽又問。
「我會做，做警察、做醫生、做工程師，賺多多的錢，買下所有美少女戰士閃卡！」傑仔口若懸河的訴說未來大計。
「好極了！那時，媽媽又會怎樣？」媽媽一問，把傑仔從「美少女戰士」的夢境中重回現實，傑仔似乎意識到一些較嚴肅的事情會發生。
「到你做了警察、醫生、工程師時，媽媽已很老了，媽媽的頭髮會變白，腰板也會彎起來，說不定牙齒也會脫落……」
「臉上會變皺皮瓜，哈，哈，哈哈，皺皮瓜！」傑仔還未等媽媽說完，很快的用幽默的語調，說出「皺皮瓜」的比喻，然後捧腹大笑，倒臥在梳化上。
「是的，是的，媽媽變了皺皮瓜，然後會怎樣呢？」媽媽再進一步緊迫地問。
「然後，後然，會死」小明很不願意的說，把「死」這個字的聲量減到最輕最輕，差不多聽不見。
「不錯，媽媽遲早都會離開你，所以……」
「我不要媽媽死，我不要媽媽離開我，嗚嗚，嗚嗚，我不要。」傑仔急得哭起來。

「傑仔，乖，別傻，別傻，媽媽是說很久很久以後，不是現在離開傑仔，不要哭，美少女戰士會笑你的啊！」
「我不要美少女戰士，我要媽媽！美少女戰士不見了，可以再買，媽媽不能再買。」傑仔說。
「是的，媽媽不能再買。」時間一去也不會再回來，你明白嗎？
媽媽擁著傑仔在懷裏，邊摸著傑仔的頭，邊輕輕的說。

刊於《兒童周刊294期》